7年印象
7年間,與拆遷和噪音為伍,成了張長福生活中最平常的事情。
2002年,看拆遷。
張長福說,8年前拆遷辦的人就來找他談過。沒談攏,后來人家就“不搭理”他了。在他的記憶中,當年的拆遷法院“裁決”了兩家,“執行”了兩家。
“我親眼見的,本家是一老太太,60多歲,被人架了出來。轟隆隆的鏟車用大撓鉤咣咣幾下就把房頂砸了。老太太躺在地上哭: 屋里的冰箱彩電,怎么也值個四五萬塊錢 要說開發商還不錯,夾著皮包現場掏錢,說 給你八萬 ,老太太一聽立馬不哭了: 那成 !自個兒從地上起來了。”
隔了一會兒,他又說了一句:“我這兒,還不知道誰拆呢。”
2005年,拿噪音費。
“轟隆轟隆的水泥罐車就從門前過,當時幾十上百口子人堵住施工的大門口。”作為“被騷擾”居民之一的張長福回憶說,“太吵,實在是沒法睡覺。”
2005年,UHN國際村三期工程開工,夜間轟鳴的施工噪音和通宵達旦的探照燈,成了困擾周邊居民的兩大禍源,并因與附近居民的糾紛而見諸媒體。最后每戶居民拿到了60元噪聲費。
別人是一街之隔,而張長福是一墻之隔,實在無法忍受,張長福只好搬馬路對面的地下室住去了。
2010年,盼拆遷。
“求求你,把我拆了吧!”這是網上拆遷戶的一句戲言。不過,在張長福看來,并不是一句笑話。
和記者聊天,張長福總是一手拿煙,一手拿蒼蠅拍子,隨時準備消滅蒼蠅。張長福說,他天天巴望著早點兒搬走:“過去你來,這屋里蒼蠅都撞人。門口都是堆成山的垃圾,后來我找人用鏟車鏟的,鄉里配了幾個垃圾回收桶,這才好多了。”
“院子里沒廁所,沒上下水,解手得去西壩河的公廁,走著13分鐘。”
“床底下全是接水的盆子,下雨天全都用得上。”
“你看廚房這土,都是耗子挖的。炒菜做飯用煤氣罐,現在住樓房的誰還使?”
“院墻外成了堆料的倉庫。鋼筋、水泥、管道,都擱在墻后面的空地上了。”
訴說了一堆的不便之后,張長福顯得很是遺憾:“當時要是給個合適的條件,我也就搬了。”
更牛釘子戶
在圍墻內堅守了7年多的張長福現在被網絡和媒體稱為“最牛釘子戶”。不過,記者在調查中發現,現實生活中沒有“最牛”,只有“更牛”。
距離張長福家不足200米,隔河相望的一處施工工地旁仍有一片平房 夏家墳25號。
比起張長福幾百平方米的“小院”,這里明顯“闊氣”多了:高墻、大樹、狹長的過道,炒菜聲、電視聲,一戶挨著一戶的人家演繹著一幅完整的大雜院生活場景。
“還有空房出租嗎?”記者在一處平房前詢問。“沒了!”一名正在炒菜的女租戶回答說。記者問起房東時,她向院內指了指。
這一大片平房的房主屬于于文榮和張福一家。今年70歲的于老太太看上去相當硬朗,談笑風生。
對于自己“吃瓦片”的收益,于文榮并不像張長福那么低調。于老太太表示,自己一家小20口人占地達到了1100多平方米,“出租了30多戶,一個月1萬多塊吧。最低三百,高的七八百。”
“我和他(張長福)都是太陽宮鄉尚家樓生產隊二大隊一小隊,我們都是2002年拆遷遺留下來的。”對于這塊地的拆遷問題,于老太太有一肚子的話要說:“我這房2003年動遷,2008年底施工,是小區開發規劃內的 5米的白線就在院子外面。2009年給我們評估的是316平方米,給的價你聽聽是多少?160萬!”
“基準地價3600元/建筑平方米,基準房價為800元/平方米 被申請人張福應得拆遷補償款1671680元” 這是于文榮給記者出示的一份2009年拆遷補償協議書的內容。
對于1100多平方米的自測面積和評估書中的316平方米的巨大差距,于文榮解釋說,房本和實際面積差距較大,是因為上世紀90年代復查核實土地,當時傳聞說要議土地稅,為了少納稅而少報數字。“整個太陽宮鄉都少報了數字,結果現在就鬧得不好解決了。”
“整個尚家樓都沒了,這一片拆得就剩我們這兩家了。”更牛“釘子戶”于文榮笑著說,價格談合適了就走。
“您打算多少合適?”記者問。
“這個數。”于文榮伸出了大拇指和小指。“600萬?”記者問。于文榮搖了搖頭:“6000萬。”
來源:北京晚報 編輯:鄧京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