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大建筑竟用來陳列記功碑
功勞簿上為何沒有戚繼光?
從耷拉邊往西不遠,過“三岔邊”,當地人又稱“鉆過”,即進入旺泉峪長城段。
此段長城的一座敵樓里,有一塊御史碑,保存完好,碑刻為楷書陰文。碑文記載了修建此樓和附近長城設施的主要官員和經辦人員名錄。從碑文落款“萬歷八年孟冬吉旦立”可知,萬歷八年即公元1580年,孟冬指冬季的第一個月,即農歷十月,吉旦即農歷每月初一。由此推算,此碑立于1580年11月7日,迄今已有431年歷史。著名長城專家羅哲文先生認定,此碑系整飭薊州邊備,巡撫順天府所立的記功碑。
御史碑原來安放在旺泉峪長城段海拔最高、建筑規模最大的“御史樓”里,現被挪到200米外的一座敵樓中。附近村民介紹,前幾年興建景區,旅游區老板曾想把石碑弄走,后經村民舉報,在文物部門的干預下,石碑運到此座敵樓中就此作罷,一直擺放至今。
御史碑原來所在的位置“御史樓”海拔752米,為本段長城最高,建筑規模也最大。原樓二層,上層有一棟坐北朝南的瓦房和一個小院,現已垮塌,遺留的院墻和房墻基本完整。
一座最高大的建筑竟用來陳列記功碑,人們不禁要問:這本功勞簿該有多長?
實際上,記功碑上僅有286字,涉及人員共23人,其中官員15人。官職最大的叫梁夢龍,身兼欽差總督薊遼、保定等處軍務兼理糧餉、兵部尚書、都察院右副都御史職務。薊遼總督下轄3個巡撫:順天巡撫、保定巡撫、遼東巡撫。
應當說,梁夢龍之前的三位薊遼總督譚綸、劉應節、楊兆,面對北部軍事威脅均主張守的戰略,“而守之所最先者,一為修臺,一為修墻”。在多年的持續努力下,到萬歷九年梁夢龍回到朝廷任職兵部尚書時,共修成薊鎮邊墻5363丈(約合18千米左右),敵臺101座,鏟削偏坡587丈(約合2千米左右)。梁夢龍評價說,“二千里間處處設險,工力之鉅,殆漢、唐以來未有者”。梁夢龍因修筑長城有功被加封太子少保,蔭子至錦衣衛百戶世襲。崇禎末年,梁夢龍又被追謚“貞敏”。
在當地村民的歷史記憶中,不斷出現名將戚繼光的各種長城故事。實際上,在此前一兩年竣工的密云司馬臺長城的碑文上,都出現了戚繼光的名字。那么,這塊碑文為何沒有戚繼光?羅哲文先生的認定結論是,通過御史碑碑文可以看出,當時的整飭薊州等處邊備、兼巡撫順天等府的官員名叫張夢鯉,是戚繼光的兒女親家。
有專家認為,在遼寧、河北發現的多處記功碑上,出現了譚綸、劉應節、王象乾等多位官員的名字,戚繼光也多次出現在其中。但戚繼光是否參與“北京結”建設,目前沒有定論。
武進士題字摩崖石刻
擦石口長城是“秦皇舊址”嗎?
“擦石口堡”、“擦石口關”是通往塞外的交通要道。
關口現已塌廢,此地名現在叫“沙峪北溝”,是一片開闊的溝谷地帶。
沙峪北溝存在大量明代摩崖石刻,這在長城殊為少見。這些摩崖石刻多為官員、文人墨客有感于雄關險峻,古道幽深而作,記錄了他們當時尋游長城古道的真情實感,浪漫情懷。
據《懷柔縣志》記載,此處原有“秦皇舊址”、“天限華夷”等9處明代摩崖石刻。2007年,沙峪北溝又發現了“一瀉千里”和“仰視見天”兩處明代摩崖石刻,從而改寫了縣志有關石刻數量的記載。
懷柔史學專家王寶峻先生,在《懷柔文史鉤沉》一書中曾對其中絕大部分摩崖石刻作了釋義,這些摩崖石刻的文字包括“警心慎轡”(橫刻,右首有豎刻的“辛丑”二小字)、“觀瀾”(豎刻,二大字,左側刻有“懷野”落款)、“名關”(豎刻,左側刻有“少山”落款)、“極關遜險”(豎刻,左側刻有落款痕跡,但因模糊不清已無法辨認)等。
總的看來,11處摩崖石刻多為形容地勢險要和風光。當地村黨支部書記孫自武介紹,“一瀉千里”(豎刻,左下方刻有“明宇”落款)與“觀瀾”遙相呼應。從周圍環境上看,石刻下方的溝谷高低落差有30多米,曾是水流湍急之處,雨季時,洪水自上而下,似脫韁的野馬,“一瀉千里”即是對這種景象的寫照。
有意思的是,11處摩崖石刻中,有三處為同一人所寫,“蒼巖翠柏”(橫刻,其右首豎刻“萬歷壬寅春”等小字,其左下刻有“李逢時書”落款),這顯然是作者尋訪長城古道時,看到對面陡峭石崖上的翠柏而發出的一句感嘆之言;“秦皇舊址”共二處(橫刻、豎刻各一,橫刻落款有“李逢時書”四小字)。
李逢時何許人也?他為什么認定這里是秦長城遺址呢?
史料記載,李逢時和譚綸、戚繼光是同一時期的人,是隆慶四年武舉人,嘉靖中后期曾任嘉定參將,奉命開赴浙江抗倭前線。嘉靖三十三年在嘉定縣新涇橋一戰便斬倭寇80余人。抗倭明將戚繼光北上時,李逢時出任昌平鎮左車營參將。
李逢時不但是一名武將,還善書法,好題刻。北京密云縣霧靈山聞名遐邇的明代摩崖石刻 “霧靈山清涼界”六個大字,就出自李逢時之手。李逢時擦石口長城手書“秦皇舊址”,落款是在萬歷十四年即此段長城修復的6年后。李逢時認為這里就是秦長城遺址,究竟出自于什么原因已經無從查起。
目前,擦石口長城是否真的是“秦皇舊址”,尚無明確史料記載。
來源:北京日報 編輯:孫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