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克里從民主黨初選輕松勝出之后,布什的“白宮保衛戰”已經打響。看上去,民主黨人眾志成城,正在全力以赴阻擊布什的連任之旅,而克里在民意測驗中也曾一度領先布什,但一些資深的選舉專家卻認為,盡管克里頗有先聲奪人之勢,但隨著時間的推移,他最終將難以對布什構成根本性的威脅。在私下里,有人甚至認為民主黨人獲勝的機會幾乎為零。
說起布什的優勢來,很多人都會想到反恐、經濟乃至薩達姆(被捕)這幾個關鍵詞來,但事實上,即便是在美國陷入伊拉克泥潭、反恐形勢嚴峻、經濟不景氣時,布什的支持率依然居高不下,很多選民似乎對那些不利因素熟視無睹,這是為什么呢?
不可否認的是,智商不是很高的布什1,卻有著極高的情商,而這實在是他制勝的法寶。無論是合作精神、領導藝術,還是個人魅力,布什都不遜色于一些杰出的領導人,尤其是在“9.11”之后,布什的一些特質充分地得到展現,并成為贏得民眾支持的關鍵。
布什的親和力是令許多媒體津津樂道的。曾經有些媒體報道過布什的笨拙的表現,布什的一些口誤甚至都成了國際笑話,但多少有些出人意料的是,布什的不拘小節和偶爾的笨拙卻拉近了他與民眾的距離,人們感到這是一個真實的人,有高人一籌之處,也有普通人的一面。不僅如此,布什在從政的生涯中始終有著很好的親民口碑:在他當州長時,他常常會在發表完畢業典禮致辭后站上一個小時,與每個畢業生握手;在社區招待會上,他會與前來看他的上百人—一交談;每當穿過賓館的廚房,穿過大樓的后門,他總是會停下來與廚師、門衛和電梯工交談;在發生可怕的洪水、颶風、大火、恐怖襲擊之后,他會跑去擁抱那些受災的人們,安慰他們,給他們帶來安全感。他總是面帶著微笑,不停地與大家握手,久而久之便與民眾建立起了親密的聯系,而見過他的人大多都相信他的感情是發自肺腑的。
布什所具有的樂觀態度也讓民眾感到踏實。還是在學校時,他就樹立起了快樂達觀和愛開玩笑的名聲,因而深受矚目。與其他同學不同的是,布什從不努力在學校里爭奪榮譽,而是通過伶牙俐齒和善于贊美別人脫穎而出。高中時,他成了“孩子頭”,舉辦學校的周末集會,建立少年棒球聯盟并自任主席。在耶魯大學,他留給同學們最深的印象既不是他的頭腦,也不是他的精力,而是他廣泛的交際與親和力。為了結識更多的人,他甚至會熬夜背誦學生登記表,并且盡可能利用一切機會結識新朋友。布什很清楚,人是需要贊美、尊敬和重視的,這也使得他能夠團結許多別人所難以團結的人,盡管他身邊的人幾乎個個神通廣大,但他卻有辦法讓那些人俯首貼耳。這便是布什的過人之處。
布什身上還有一種很安然和從容的氣質,即便是在“9.11”后,他也沒有改變自己的生活習慣:仍然是每天晚上9:30到10:00之間上床,仍在早上5:30起床,保持7個半小時的睡眠;仍然悠閑地吃午飯,每天在傍晚6點左右就離開橢圓形辦公室,然后在腳踏車上鍛煉一陣子;仍然在戴維營進行長跑,而且幾乎每周都去一次,總在星期五下午提前離開白宮,并仍邀請朋友一起去;在周末,他仍然邀請朋友在白宮參加宴會;晚上則常常留出一些時間看書,并且往往與時事無關,有小說,也有歷史。布什的這種心態對周圍的人和普通民眾有著很強烈的暗示作用,讓他們感到一切都在控制之中,沒有什么能夠奈何美國的安定與繁榮,也正是有著這種自信和樂觀,民眾才會繼續快樂地購物,經濟才會迅速復蘇。
更重要的是,布什還具有一種善于描繪令人大受鼓舞的未來藍圖的魔力,這使得他在“9.11”事件之后表現出色。在那段困難的日子里,布什不僅表現出作為最高統帥的一面,更是表現是作為宣傳者、安慰者和鼓動者的一面。他反復地告訴美國人,恐怖襲擊不會壓倒美國,美國會更精彩地站起來。盡管布什看上去有很多不完美之處,他的對外政策在國際上也不十分受歡迎,但至少在美國國內,很多人還是寧愿相信他可以為美國帶來安全和經濟的復蘇,其信任程度遠遠高于民主黨人。
還有一個他的對手所不具備的優勢是,布什有一個做過總統的父親。老布什不僅給小布什帶來勇氣、人脈和忠告,還給他留下了慘痛的教訓。在研究了父親所犯的錯誤后,小布什重犯那些錯誤的幾率幾乎為零。
布什的執著也令人驚嘆。翻看歷史,我們會發現,很多成功的領導人,都具有一個共同的特點,就是特別地堅持自我,而布什就是這樣一個自我感覺極強、堅持己見的人,他反感那些在關鍵問題上不與自己站在一條戰線上的人,絕對地相信自己一貫正確,簡直可以說,絕對相信自己的判斷。布什的這種堅忍不拔、愛憎分明的性格對美國對外政策的制訂影響很大。而他強烈的宗教信仰、濃烈的天命意識則使得他非常容易接受新保守派的理想主義思想。
我們所看到的布什政府也確實是一屆鷹派色彩非常濃烈的政府,從切尼、拉姆斯菲爾德到沃爾福威茨、博爾頓,各個都是實權人物,而且彼此都有很深的工作和思想淵源,借助“9.11”危機,鷹派得以青云直上,大展宏圖。有了鷹派這個重要的推動力,有了新保守主義這個當量巨大的“精神武器”,布什的全球戰略變得越發咄咄逼人和勢不可擋,盡管他的理念和戰略被諷刺為“堅持著也許是25世紀的自由理想,又行使著公元1世紀的羅馬帝國的手段”。
事實上,從20世紀末開始,美國的國力就顯示出具有絕對優勢的力量,全球戰略已顯露出舍我其誰的氣勢,而在“9.11”的特定情勢下,在布什及其班底的積極運作下,美國變得更加強悍而“無拘無束”了。不過,時間也會使布什政府逐漸意識到美國力量的局限,盡管“美國無論在國力方面還是在外交體制方面,都能夠對整個世界施加影響,但同時也擁有著令人感到意外的脆弱性,缺乏單靠一國來統治世界的能力。”2
在《美國時代的終結》一書中,庫普錢也不相信一個單極體系能夠長久維持下去,并認為一些與美國對立的大國將不可避免地對美國的統治地位進行制衡。但從現在來看,這種制衡的遠景還看不清楚,至少在目前來說,真正能夠使美國發生變化的,還是國內的因素,這包括國內經濟的走勢,兩黨的爭鋒與合作,國民心理和社會心理的變化,也包括美國過度擴張所帶來的反作用力及經濟和道義上的損失,還有就是與此相關的“軟實力”的流失。畢竟,美國還是一個民主的、務實的國家,有著保持政治平衡的傳統和強大的理性的力量,有著諸多的權力制衡和媒體的獨特存在。
相信,在更多對美國不利的事實的面前,在理智的思考之下,布什和他的國家會漸漸意識到“一個人的世界是孤獨的世界”,無論多么強大的力量都有其局限和弱點,美國必須學會與世界共同構筑安全的防線,締造自由與繁榮。
1 美國賓州羅文斯坦學院的一項研究表明,布什的智商(IQ)指數為91,僅為前任克林頓(182)的一半,是過去50年來美國總統中最低的一個。老布什只比他略高,為98,在過去半個世紀內的12位美國總統中,只有布什父子智商在100以下。
2 中西寬,《超強大國美國能否與世界共存》,日本《中央公論》月刊,2003年10月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