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在奇怪,為什么王小波這家伙死了這些年了,逢五逢十的還有人跳出來懷念或者紀念他一下。這家伙不就說了點常識么?沒有什么思想的火花嘛。再有就是寫了點好壞難說的小說。還有就是一幫似乎跟隨王小波沖鋒砸牌位、轉身又把王小波立成牌位的“門下走狗”。
關于這事我是這么想的。在常識真正成為常識之前,總有一段時間不那么常識。比如說人命比一根電線桿子要珍貴,這是現在大家大致公認的常識。但有那么一段時間,這個常識就是一種很不光彩的思想。
不但人文科學有這個現象,科學也一樣。現在學物理的大學生都要比牛頓牛B的多,初中生都比法拉第牛B。他們知道的東西這些大科學家都不知道。要是他們因此就覺得自己牛B的要死,估計別人就會覺得他是個SB。要是有人因為覺得自己知道地球繞著太陽轉而認為布魯諾其實沒什么了不起,那他就是個會縫扣子的大SB。
那么,為什么要紀念王小波?不是因為他夫人搞了個重走小波路的活動,也不是想成為他的門下走狗。那樣的話就跟新儒家的圣崽子們一樣了。
自從開始讀些書以來,對我個人而言影響最大的有兩本:《中國可以說不》、《我的精神家園》。第一本對我產生了很大的負面影響,而第二本把我的思想給扳過來了。
但這個不是我想紀念王小波的理由。從某種意義上說,紀念他是不必要的。作為正好出現在我最需要思想上的引路人的時候,他在合適的時間出現了而已。他對于我的影響,如同文化骨骼里的DNA一般,早就成了思維里的一部分。
這么說吧,紀念他是為了盡早的忘記他;紀念他是在紀念自己走過的思考之路、以及這一路的風景。在一個以雜文批評經過十年或者七十年以后依然還有現實指向的時代里生活,紀念他是一種迫不得已的悲哀。悲哀是我們都希望忘掉的,而紀念他就是在提醒我們改變這個不合理的時代以及精神。這是“為了忘卻的紀念”。
王小波先生去世十年了,即使他還有更深邃的思想沒有表達出來,他也停留在了那個時間段里。而我們沿著路多走了十年,驀然回首,在某種意義上已經超過了他站立并倒下的地方。前面是一片曠野,有著不同的道路,甚至沒有道路,我們走過了就成了路。
為了忘卻的紀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