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地時間7月15日,美國參院通過了號稱“自1933年以來最嚴厲的金融監管法案”——多德-弗蘭克法案,根據該法案,美國金融服務業的格局將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其影響甚至將遠遠超越美國本土和華爾街范疇。
根據該法案,美聯儲下面將設立一個新的聯邦部門——消費者金融保護局,負責向提供信用卡或信貸服務的金融機構頒布和實施各項監管規定;政府還將成立10人組成的金融穩定監管委員會,負責評估金融機構的風險程度,如果該委員會認為某個金融機構的經營已危及整個金融架構的安全和穩定,將有權建議美聯儲采取必要限制行動,緊急情況下可以直接對該金融機構進行分拆;大型金融機構的自營交易業務將受到限制,衍生交易將被監管,銀行投資對沖基金和私募基金的比例被嚴格規定不得超過3%。此外,法案還決定提前結束政府對金融業的注資救助計劃。
這項監管法案的出臺,是針對金融危機的源泉——華爾街金融資本的過度投機行為,以及對這些行為監管功能的缺失。金融危機爆發后,美國國內和國際社會普遍對華爾街大型金融機構的唯利是圖、為所欲為感到憤慨,并對美聯儲等機構的顢頇、縱容怨聲載道。危機爆發后,美國政府制定了7000億美元的注資救助計劃,以挽救華爾街金融機構的頹勢,這同樣引起美國社會和民眾的廣泛不滿。在后者看來,這不啻鼓勵和縱容華爾街金融資本的貪婪和冒險。多德-弗蘭克法案正是順應了美國社會對金融監管的期待。
長期以來,美國共和黨主張金融自由主義,認為政府應盡量超脫,不直接干預華爾街的業務,而民主黨則傾向于加大監管力度,讓政府在金融監管中唱主角。金融危機和隨后的經濟衰退,讓曾被奉為圭臬的金融自由主義飽受質疑,奧巴馬也憑借對共和黨經濟政策的抨擊成功上臺,華爾街監管缺失,和阿富汗、伊拉克戰爭久拖不決,一年多來一直是奧巴馬政府清算共和黨前任、借以反襯自己精明的靈丹妙藥。在當前政府支持率下滑的背景下,奧巴馬和民主黨強推多德-弗蘭克法案,自在情理之中。
民主黨人對法案得以通過歡欣鼓舞,認為法案可以降低金融危機再度爆發的風險,即使爆發,新體系可以將“犯規”的金融機構加以強制性拆分,而無需動用納稅人的金錢救市,同時對普通消費者也有更妥帖的保護措施。而大多數共和黨人則認為,新法案將重創美國金融業,進而削弱美國經濟活力,共和黨參議員理查德.謝爾比甚至稱,多德-弗蘭克法案是“多達2300頁的廢紙”。
此次投票,民主黨在必須獲得絕對多數、而議席又不足的情況下,成功挖了共和黨3名參議員的墻角,最終以60:39險勝,但對這一“民主黨的勝利”賦予過多解讀未必妥當:近來奧巴馬政府強推了多項重大改革措施,包括去年的巨額刺激計劃和今年的醫保改革法案,這些改革法案通過時,人們曾作類似解讀,但事實證明,奧巴馬的支持率反倒一直在下滑。此次投票表決的成功,未必對美國兩院中期選舉有直接幫助。
多德-弗蘭克法案雖然冗長,卻缺乏具體實施細則,而是宣布將成立眾多“小組”和多達10個監管機構,以研究、制訂和實施具體細則,其過程十分繁瑣,進展不會很快,且最終面目目前還很難看出端倪,法案真正的意義,莫過于確認了政府干預金融監管的權力。
關鍵在于,自由主義思想根深蒂固的美國社會,能否接受在金融領域內無所不管的“大政府”?盡管金融危機的成因在很大程度上是由于監管缺失,但缺失監管的責任機構,恰是美國政府的下屬機構——財政部、美聯儲,誰又能保證新機構就一定不會步其后塵?
更有甚者,如此多的新機構必然帶來更大的開支成本,僅商品期貨交易委員會就為實施新法案成立了30多個“小組”,編列了4500萬美元的經費,以用于雇用工作人員,早已債臺高筑的美國,能不能接受這樣一只“吞錢老虎”?美國社會是不折不扣的信貸社會,信用消費、信用投資有深厚民間基礎,普通人早已習慣,如今的監管措施一旦全面鋪開,美國民眾能否適應這一足以導致許多生活習慣、生活方式改變的新變化?
從這些角度綜合分析,多德-弗蘭克法案究竟將是華爾街的鎮妖石,還是“2300頁的廢紙”,目前還很難下斷語。
(作者:中國日報網特約評論員 陶短房 編輯:劉純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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