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日報網環球在線消息:老張是個旗人。據老張說,他的老老爺爺還是個鐵帽子王爺。不過到了老張這一代,只剩下家門口那對石頭獅子還留著當年的神氣了。
架子沒了,派頭還在。老張雖然每天吃著炸醬面和鹵煮火燒,喝著刺人喉嚨的二鍋頭,可他秋天還是要到香山看紅葉,冬天還是要在銀錠橋頭的老字號“烤肉季”要上一盤烤肉,至于夏天,既然沒有那么多盤纏去巡幸江南,去承德避暑倒也算說得過去。
有年夏天,我和老張去承德,住在避暑山莊墻外一個招待所里。那招待所,樓道黑洞洞,房間老鼠行,晚上蚊子叫,饅頭比牙硬。可老張惦記著乾隆爺都去喝過茶的滄浪亭呢。點心錢沒有,茶總是要去喝上一口的。
進園子的時候,還是晴天,說話間雨下來了。一路狂奔,到了滄浪亭,我和老張身上全濕了。叫上一壺茶,老張屹立在亭邊,這不,憂嘆又來了:
“想我大清以兩萬鐵騎入關,金戈鐵馬席卷天下,那是何等地英武啊!可說亡就亡了,亡就亡在好奇上。原來在東北大山里,什么鳥沒見過啊!進了北京城,倒好上提籠架鳥了;原來抽著旱煙挺好的,后來抽上鴉片了;原來烤點肉吃就不錯了,后來非得吃滿漢全席了
??”
“老張,別說了。”我趕忙攔著他。
“我讓你說餓了。”茶壺見底,連沫子都給咽了,還是解決不了胃的抗議。我和老張準備打道回所
(招待所
)。快出園子的時候,路過一個小院,門口掛著個牌子“閑人免入”。老張的好奇心上來了,非要進去看看。“保不齊,那是乾隆爺的別院呢!”
閃進小院,四處觀瞧,房門緊閉,什么也沒有啊!“后院,到后院。”老張說。呵,后院倒有東西,一條德國黑貝在后墻邊拴著吶。“墻那邊肯定是個美妙所在,兄弟,我們翻過去。”老張這神人,哪管人家同不同意,自己上墻頭了。好不容易攀到墻頭,見老張猶豫了。“老張,怎么了?”“褲子破了。”褲子破了,照樣跳!
下了墻頭,發現眼前是條小路,幾個游人看著我們直發愣。老張問一個老大爺:“大爺,這是哪啊?”老大爺說:“哪?山莊外頭唄!”
拜倒在棉褲下
?凱
?梅
(瑞典
)
小李打電話來,頭一句就是:我被人家搞定了。
“被誰搞定了?”我有些急切地問。瑞典去年上臺的新政府正大刀闊斧地裁減公務員,小李這個市政府的外籍御用攝影師就開始覺得“自己是生活在刀刃上”了。
“被自己的女朋友給搞定了。”電話那一頭的聲音多了些自嘲。
小李棱角清晰的臉上,長著一雙典型的中國眼睛,西方人戲稱為斜眼睛,也就是我們中國人說的丹鳳眼。畢竟是男人家,我們叫他“丹鳳眼”的時候,小李就會做生氣狀,四目圓睜,再加上眼睛原本就有的傾斜度,硬是活生生把“丹鳳”變成了“斜眼”,讓人難生愛意。
可偏偏瑞典女人喜歡。兩年前,隨著小李交了個瑞典女朋友,他的“官邸”也從斯德哥爾摩的郊區攀升到了這個城市的富人區。
小李的攝影機拍過瑞典的國王皇后、首相大臣,在諾貝爾頒獎晚宴上小李是諾貝爾基金會批準的唯一外來攝影師。手里舉著照相機的小李,像是上了發條,來神兒了。他陪我采訪過斯德哥爾摩的國際電影節,在好萊塢折騰得夠火的華裔影星白靈,穿著一件“鉤掛”在身上的白色禮服,金身玉體仿佛隨時會呼之欲出,搞得那幫瑞典大哥們都有點不知所措。可小李不怯場,追著白靈從前臺拍到后臺,最后還斗膽問了一句:姐姐,還有什么要露的?應對間,喜怒嗔癡,小李總是拍到一些很精彩的作品。
單位的女領導是個標準的金發碧眼瑞典美女,而且出身名門,偏偏就崇拜上了小李的專業精神。一愛就是兩年,而且死心塌地。既然認定了這輩子“非君不嫁”,那就結婚吧。可小李有言在先,讓我一堂堂男子漢給女人下跪求婚,不可能,當年西洋人不是不會給慈禧太后下跪嗎?如今我小李豈能給西洋人跪下。小李這樣說,其實是還想再自由幾天,瑞典同居的多著呢。
可人家瑞典女友不干,愛,就要有行動,你不求婚,我來求婚。這天,小李又在戶外拍攝了一天,回到家里,身上穿著的防寒棉褲還沒來得及脫下來,瑞典女友手捧鮮花,跪在面前,問:“你愿意嫁給我嗎?”小李先被嚇了一跳:“起來,起來,這么大動靜,干嘛呢?”這下子,女孩子不樂意了,一捧郁金香砸到頭上,“還不快說愿意!”眼淚啪啦啪啦跟著流下來了。
見慣女人獨立的小李,哪見過如此陣勢,就這樣,被一行眼淚搞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