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日報網環球在線消息:安迪·凱斯勒是華爾街大名鼎鼎的金牌股票分析師,被譽為“ 華爾街之鷹”。他用5年時間將1100萬美元變成了10億美元。曾幾何時,許多人慕名而來,帶著大把鈔票,請凱斯勒幫他們投資,讓錢生錢。凱斯勒印象最深的是1999年7月的一天。
傍晚,凱斯勒和搭檔弗雷德站在硅谷一家餐廳門口。
一輛大型黑色加長轎車停在餐廳前,后面還跟著幾輛轎車。車上下來幾個家伙,體形健壯,西裝穿在他們身上像包肉粽。
進入餐廳落座后,那一行人的頭領說:“聽說了你們的業績,我們很感興趣。明早我先匯5億美元給你們。”凱斯勒一言不發,可他的搭檔弗雷德卻冷靜地打發對方離開了。這是在和5億美元說再見!
過了幾天,一輛白色加長豪華轎車又停在餐廳前。這次的客人來自沙特阿拉伯。凱斯勒又聽到了那句話:“明早我先匯5億美元。”這次他果斷地拒絕了。
一個星期有10億美元丟在眼前,凱斯勒卻不為所動。因為他對那段驚心動魄的華爾街之旅記憶猶新。這一切都記錄在他寫的《華爾街的肉》一書中——
“白癡!接受這份工作”
當時是1985年。我在一張揉皺的報紙上看到潘恩·韋伯證券投資公司的廣告,但對這家公司一無所知。負責招聘的康奈爾邀我面談一下。
我穿上自己最好的衣服:褐紫紅色襯衫,海軍藍羊毛質地的領帶,針織寬松長褲,這是典型的“科技客裝扮”。康奈爾從頭到腳地把我審視了一番,臉上露出一絲笑意。
他們想要一個半導體行業的股票分析師,而我之前在貝爾實驗室做芯片設計工作。我談了對電腦、光纖行業的看法,并認定自己不適合華爾街的工作。但我越否定,康奈爾越是堅持。
直到他在我耳邊低聲說,這份工作第一年的酬勞是我在貝爾實驗室的三倍,我反抗的聲音終于小了。我偷偷打電話給一位朋友,他的意見很直接:“白癡!接受這份工作。”
我的新辦公室有櫻桃木的書桌,皮質羊毛墊的座椅,透過窗戶可以俯瞰華爾街。秘書把頭探進來說:“凱斯勒先生,您可以接聽電話時,請通知我一聲。”這讓年僅26歲的我受寵若驚。
“猴子”分析師
我的第一份報告是關于一家芯片公司,原本我給予這支股票正面評價,但由于其股價上升過快,因此給它評為“持股觀望”。但是我出了個差錯,報告的封面雖然是 “持股觀望”,但內文的第一段卻建議“買進”。這等于是兩面下注。
不消說,沒人在乎我的報告,我是個沒有經驗的菜鳥。
康奈爾告訴我,分析師應該做的第一件事是完全沉浸、埋首于自己所負責的行業,徹底了解每家公司。你必須進行公司拜訪,參加研討會,閱讀產業報告和信息,這樣才能對產業的基本面做出合理的判斷,得出具體的投資策略。
當時,芯片產業的狀況糟透了,之前的產業繁榮導致了過度擴張、存貨過剩。就在整個華爾街都推薦買進的時候,我喊著賣出。也許,我在別人眼里只是嘩眾取寵的猴子。
征服“食人魚”
一天,康奈爾走進我的辦公室說:“我有好消息,也有壞消息。有一個重要客戶想見你,堪薩斯市沃德爾與里德金融公司的赫曼,你明天就啟程。”
“壞消息呢?”我問道。
這時,隔壁同事走進來,笑著插話:“人稱赫曼是‘食人魚’,每個去他辦公室的分析師都會被他嚼碎后吐掉,你死定了。”
第二天,我走進了赫曼的辦公室,說明我的觀點:芯片業現在的復蘇只是假象……赫曼靜靜地坐著聆聽,做些筆記。他冷靜地告訴我,他喜歡我的報告和“賣出”建議。最后,赫曼竟然感謝了我的解說。
我不再是未見世面的“處女分析師”了。征服“食人魚”的口碑傳出去之后,電話不斷打進來,安排我和客戶見面。
芯片股的股價一直不溫不火,一些投資人開始擔心情況不對勁,而我的競爭對手——其他分析師還在繼續吶喊:“買進更多!”只有我一個人,對客戶堅持相反意見。
世界最大的賭場
1986年春天,芯片產業的股價開始節節下挫。由于過去6個月我一直建議客戶賣出持股,現在我成了預測準確的明星。7月,芯片股的大屠殺似乎已經結束了,我沒有考慮太多,便做了唯一合理的事:倒轉立場,建議買進英特爾和摩托羅拉。英特爾在15.75美元的價位止跌,后來的9個月中,它的股價飆升至每股60美元。
《機構投資人》雜志有一項著名的“全美研究分析師票選”排名,入選此排名是分析師莫大的榮耀。一個星期一的早上,床邊的電話把我吵醒,同事通知我入選了。整整一周我都沐浴在這個排名的榮光中,江湖人稱我是英特爾和摩托羅拉這兩家公司的“斧頭”。“斧頭”是人們對超級分析師的尊稱。
狂歡還在繼續。我們在大西洋城的賭場玩21點,發牌員看了我們一眼說:“你們為什么來這里,華爾街才是全世界最大的賭場。”
他說的不無道理,嚴峻的時刻不久就到了。
1987年10月19日,黑色的星期一,股市從開盤就一路狂跌。幾乎所有人都在交易大廳邊上一字排開,瞠目結舌地看著,沒有人開半句玩笑。
這是一記警鐘,華爾街在重新洗牌。
別拿聲譽做賭注
黑色星期一后不久,我跳槽到摩根士丹利研究部,替投資人尋找新市場。
由于投資銀行業務是摩根士丹利的收入來源,為爭取這些生意,研究部門只好向投資人吹捧公司所承銷的股票。許多分析師無法給出誠實的股票評級與投資建議,開始在金錢的誘惑下變成“華爾街的肉”。其實我們都只是華爾街的牛肉,他們從我們身上割掉的脂肪,被拿來當成保持市場潤滑的機油。
但我是入選“全美研究分析師票選”排名的分析師,不是被投資銀行玩弄的小狗!當然,我也很愛錢,并且很久以前就想清楚了,在華爾街工作不就為了賺錢嘛!只不過,我清楚自己應該客觀公正地向客戶推薦好股票。分析師的記錄并非留在紙上,而是留在客戶心中。一旦沒了聲譽,你什么都別玩了。
但很多分析師忘記了這一點,他們在拿自己的聲譽作賭注。而我已看出了兇兆。
從“絞肉機”中全身而退
1996年,我終于提交了辭呈,然后和自己的老客戶弗雷德創辦了速動資本管理公司。我們募集資金投資小型的上市公司,以及一些已經發展了一段時期、尚未公開上市的公司。
華爾街的投資人餓得像嘎嘎叫的鴨子,華爾街賣什么,他們就買什么。市場需要更多互聯網公司上市,沒問題,只要在公司名稱后加個“. com”就可以了。而2000年春天,互聯網泡沫破滅,股價應聲而倒。鴨子們開始朝反方向嘎嘎叫。那些與投資銀行關系密切的股票分析師日子難過起來。
而我呢,離開華爾街之后,我睡得更甜。但我仍然關心著那里,華爾街關系到美國在世界市場的地位與成敗,是優秀企業取得資金的渠道。但同時,華爾街又是野獸,它不停地改變,通過創造與失去財富來自我修正。狂熱、欺騙、斧頭、利益,全都互相牽動,一同旋轉,最后得出一套運行的程序。
對我來說,那曾經是一次狂野不羈的旅程,但每分鐘都能感受到極大的樂趣。我很慶幸能從股市絞肉機中全身而退。
(本文素材取自世紀出版集團、上海人民出版社出版的《華爾街的肉:我從股市絞肉機中死里逃生》)
(來源:《環球人物》雜志 編輯:夏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