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已經是碩士了,得找博士了,博士怎么好找呢?
這場機關鵲橋聯誼會有將近100人參加,但袁妮并沒有打算從中帶走一個如意郎君。她從英國碩士畢業參加工作還不到一年,外表上看仍然像是個留著蘑菇頭的大學生。當在體制內工作的叔婆鄭重其事地把入場券交給她時,她只是覺得“搞笑”和“好玩兒”。
她甚至大咧咧地穿著T恤走進了相親現場。然而,大堂里光亮得像鏡子一樣的大理石地面與會場里踩上去很有厚度的高級地毯都讓她覺得自己格格不入。
“我來自清華大學。”一位男士的自我介紹引來了一片“哇”聲。另一位30歲左右的參與者則老練地調動著女同胞們上臺表演的情緒:“既然大家都是為了這個目的來的,就不要有什么放不開的嘛。”
袁妮覺得尷尬不已。她拎起包,落荒而逃。
事實上,自打踏入社會,她就沒少遭遇這樣的尷尬。
“妮妮,你要趕緊找!你已經是碩士了,得找博士了,博士怎么好找呢?”在老家打來的長途電話里,外婆反復叮囑。
她的第一個相親對象是個“優質銀行男”,比袁妮大五六歲,在相親領域頗為老練。一頓飯時間,他旁敲側擊地詢問了袁妮在老家住城區還是鄉下,平時穿什么牌子的衣服以及工作狀況等問題。
“我有種被默默估價的感覺,特別不爽。”
而袁妮關心的問題恰恰相反,她想與對方分享關于旅行和讀書的事情,但說起這些,“銀行男”的回答大多只是“嘿嘿嘿”的笑。
在整頓飯局里,唯一令袁妮眼前一亮的瞬間是,“銀行男”說自己一輩子都很順利,讀書成績好,工作好,但有時候會懷疑“這到底是不是自己想要的”。“那是我唯一覺得他像是有個性的一句話。”袁妮回憶。
在她的單位里,同事劉暢的相親經歷更具有典型意義。她是名校畢業的知識女性,對愛情有著美好憧憬。從23歲算起,她已經有了將近3年的相親史。
在劉暢的印象里,大部分相親過程都大同小異:先講家庭條件,再談單位收入,如果有北京戶口或者是黨員,也被當成重要的比較優勢。“前三腳”踢開后,偶爾會有介紹者補充一句“人挺好的”或者“相貌如何”,結束語則是“他也多大多大了,挺著急結婚的。”
在劉暢看來,大部分時候,相親對象從見面到確定關系的“忍耐時間”是三頓飯,“見了三次,你還對他沒有明確表示,會覺得你好過分啊”。著急了,就發來短信,“我覺得你條件挺適合結婚的,行不行”?
“我特別受不了‘適合結婚’這個詞,就像做拼圖一樣。你可以說不喜歡我對我沒感覺,但什么叫行不行,行就行,不行就拉倒,你這是議價呢?”劉暢覺得,相親這事兒被物化得“挺可怕”。
在相親時代,她的堅持被很多人視作“異類”。見面前,她總會問介紹人“這人有意思嗎?”“什么性格?”介紹人則會鄭重其事地告訴她“這個不重要”。
“他們會反問我,什么叫好玩兒?什么叫有意思?”劉暢說。
這個相親世界有它自己的運行法則。劉暢的一個老同學,做生意發財成了小老板。他在交友網站辦了一個白金卡,很快就找到了中意的女朋友。
白金卡還沒過期,他扔給了一個被自己看做“屌絲”的男生,“你接著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