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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審判決后,高尚不服,便開始申訴。淮北中院駁回了高尚的申訴。
隨后他又申訴到安徽省高級人民法院。幾個月后,省高院通知不予立案。
這期間,高尚找到最高人民檢察院主管的《方圓法治》的記者,記者向安徽省高院詢問不立案的原因。之后省高院打了電話給高尚,說第二天就立案,并委托淮北中院復查報結果。
不出意料,高尚得到的又是一個駁回申訴通知。
《方圓法治》還采訪了孟憲君。這次采訪后,高尚對孟憲君的態度發生了變化,“我原來的印象,是他明知我無罪還故意這樣做。采訪之后我知道他是明知無罪也沒有要故意陷害我,是權力壓迫的結果”。
他主動找到孟憲君,說:“你應該幫我主持正義。”
孟憲君態度鮮明,對高尚說:“我們檢察院一直認為你無罪,我也是認為你無罪的,如果你遇到什么困難的話,我以一個老檢察官的身份,一個當事公訴人的身份,給你主持正義。”
此后,孟憲君和高尚聯系多了,高尚在每次申訴中遇到困難,都會告訴孟憲君,咨詢他的意見。
高尚在報紙上還看到被稱為“傅青天”的檢察官,叫傅延華,于是慕名去棗莊找他。“我把案情介紹給他聽,他不相信,說你把材料給我,我研究研究。”
過了一段時間,傅延華告訴高尚說案件已經審查完畢,“確認了我沒有任何犯罪事實”。傅延華隨后聯絡了其他5位全國人大代表在2012年3月全國兩會期間向最高人民法院提出了《關于申請要求對高尚案件再審的建議》。
這份建議隨后被轉到最高人民法院辦公廳督辦。2012年5月4日,申訴材料交至最高人民法院申訴立案一庭,6月14日,最高法立案復查。但高尚最終收到了駁回通知書。
高尚仍沒有放棄。2013年年初,他到北京找到法學專家,北京大學法學院陳興良教授是他找到的第一個法學專家,陳興良對高尚的案件進行了深入細致的研究,指出此案二審是“不告而理,不審而判”。
陳興良認為高尚案件的“申訴幾乎走到頭了,再想翻案難乎其難”,因為“這個案件從基層法院的一審,到中級法院的二審,再到高級法院的申訴駁回,最后是最高法院的申訴駁回,已經走完了我們國家的四個審級”。
中國政法大學教授阮齊林同樣不樂觀:“這個案件有一個后遺癥,要判他無罪的話還要還地,怎么賠損失,誰也不敢說什么法律了,承擔不起。”
不僅如此,高尚還找到了淮北市人民檢察院的人民監督員,把案件材料送給了9名人民監督員。淮北市古代雕塑藝術館館長馬高、淮北市著名慈善家彭慶英等4位人民監督員簽名將此事提報市檢察院、省檢察院與最高檢,“建議檢察院履行監督職能啟動再審程序重新審理”。
馬高告訴中國青年報記者:“當時高尚帶了一大摞材料送到博物館,我看了很久,覺得這起案件是民事糾紛,和刑事案件扯不上關系。”
馬高等監督員在研究材料后邀請了一些淮北市的法律專業人士研討,并約談了高尚和孟憲君,然后起草了一份《高尚刑事案件情況反映及建議》。
“我要把一些疑點和認為不正確的地方報告給各級領導”,馬高說。
高尚在看守所的一年零4個月里,住的是一間大監室,一般常有十七八人,多的時候有20多人。監室里是一張水泥砌的大通鋪,上面能睡10來人,另外的人睡地板。高尚說他從來沒睡過地板,“可能我進去一身正氣,大家都比較讓我”。
有一天早晨放風,監室的電視里正在播神舟六號發射,看守所的上空飄著一團團白色的云彩,高尚的心情尤其低落,“這個案子本身是個錯案,根本不應該有,但是我遲遲出不去”。
如今緩刑期已過,高尚依舊不放棄每一個可能得到平反的機會。“我為什么對這個案件這么執著,堅持到底?中間他們說要談判,可以幫我把土地追回來,我都不接受。既然是司法體制造成的,那我就要通過司法體制來解決。”(記者 高四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