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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后四個人，筑起重慶城

三峽博物館研究員唐冶澤考證，他們是戰國張儀、三國李嚴、南宋彭大雅、明初戴鼎

1.朝天門入城石梯（攝于1940年）。

2.重慶古城“九開八閉”之閉門鳳凰門遺址。

3.朝天門城墻遺跡（攝于1980年代）。

4.現在朝天門老碼頭石梯。

在三峽博物館一間沒有門牌號的辦公室內，唐冶澤先生的書桌和地板上，堆放著他編輯的彩印學術刊物《長江文明》和一些精美的古琴圖書。沙發邊一張硬木雕花琴案上，攤開著一本巨厚的《故宮藏琴圖錄》。

近年來他專攻城與琴：《老城門》是他從沙區黨校調到博物館后接的第一個課題；他的下一本學術專著，寫館藏45張古琴研究，即將付印。

我掏出一本他和馮慶豪先生合著并由他執筆的《老城門》，他一看就脫口而出：“這本書有點問題”。我正納悶，他起身“咣”地一聲打開身后一個書柜，取出兩張A4紙遞來，我一看，這是他自制的《老城門》勘誤表。

我們的交談就從一堂小小的《老城門》校勘課開始：“‘遠眺1920年的重慶城’這句，我原來寫的是‘遠眺1920年代的重慶城’。改掉一個‘代’，意思大變樣；‘也即戴筑城長度是李筑城長度’這句中的‘戴筑城’、‘李筑城’，原文我是按學界常用提法，寫的是‘戴城’、‘李城’，即三國李嚴和明代戴鼎所筑之城”。至于原文“宋代的薰風門”一句最后遭改成“如嘉陵江一側的儲奇門”，更是讓他無地自容，因為老重慶都知道，儲奇門是長江邊的門，不在嘉陵江一側。

城門一少年

儲奇門不在嘉陵江一側，但唐冶澤的老家樂山，卻是嘉陵江邊一座名城。樂山兩邊臨河，“這點很像重慶，岷江有點像長江，大渡河有點像嘉陵江，只不過岷江是從西向東，大渡河跟青衣江一樣，都是從北向南流。”

父母20幾歲從重慶移居樂山，經常給他講重慶故事，“我對重慶很有感情，姐姐發下來的地理課鄉土教材，我馬上就搶過來翻著看重慶，重慶是我的祖居地，我們屋頭在重慶已經定居八代人，我是第九代。”..

樂山城門，總數比重慶多，現存也比重慶多。大渡河這邊10多里長的樂山老城墻是明城墻，保存得非常好，只是城墻上面修了公路。育賢門、鐵牛門、迎春門、拱宸門、高西門這些城門還在。嘉樂門和水西門，“我小時候都在，但嘉樂門現已不存，水西門現在被公路蓋了，慘不忍睹。鐵牛門，拱宸門，都堪稱完整；現在游大佛，都還在迎春門上船。”

水西門外河灘沙壩上的水洼里面，有漂亮的桃花水母，“當時我們叫降落傘魚，用玻璃瓶瓶兒裝起，提回家去放在桌子上。像荔枝肉一樣半透明的水母，非常好看。”水西門外的河邊還有點陰森，大人們不讓他們去，后來才知道，這里的河灘，曾被用作刑場。

唐冶澤說：“我們這一代讀書人，大都出身寒微”，但平民出身的本色和動力，往往更能幫助他們夢想成真。讀大學之前，他的學歷只有小學五年級加一年半初中，后來的經歷就像他在《甲骨文字趣釋》一書封面折口上自我介紹的那樣“吃過糠，下過鄉，扛過槍（當了幾天基干民兵），煉過鋼（做過半年翻砂工），經過商（賣了三天羊肉串），寫過幾篇小文章（但無顏列出）”。

1974年秋天，他在重慶看望后來成為他妻子的女友，搭車回樂山。車過成都望江公園，雨霧中，一個同車知青說了一句，對門就是川大。“當時我就想，要是我有一天能進川大讀書，那該是一件好神奇的事情。”

四年以后，他實現了這種“神奇”，考進了四川第一學府川大的歷史系。他說：“這半輩子我可以說是完全實現了幾個夢想：一是考上了川大，二是認識了我的愛人，三是調到博物館上班，四是從小想重慶，畢業后就分到了重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