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華社拉薩12月29日電(記者王軍、范世輝)坐在陽光明媚的新居里,喝著濃香的酥油茶,34歲的達娃感慨萬端:“我做夢也沒想到,曾經流浪的達曼人能過上吃穿不愁的新生活!”
達娃所在的達曼新村,位于雪山環繞的西藏日喀則地區吉隆縣吉隆鎮,距離中尼邊境約30公里,是中國唯一的達曼人聚居地。全村49戶197人——他們,曾經是“沒有國籍的人”。
“達曼”藏語意為“騎兵”。相傳1791年,清朝政府軍進藏討伐入侵的廓爾喀軍。戰后,數百名失蹤的廓爾喀騎兵滯留邊境地區,一直沒能回到故土。在漫長的歲月中,這些將士與中尼邊境上的人共同居住繁衍。據說,現在的達曼人就是他們的后裔,至今已繁衍100多年。
因為沒有國籍,達曼人沒有土地和住房,一直過著顛沛流離的生活,被稱為“東方吉普賽”。由于達曼人擅長制作鍋、盆、彎刀、鐵爐以及藏族婦女的腰飾等物品,“鐵匠”也一度成為達曼人的代稱。過去“鐵匠”地位低下,達曼人無法融入當地社會,更談不上接受教育。
吉隆鎮鎮長魏傳夫說,達曼人信奉佛教,語言、服飾與藏族基本無異。不同的是,他們的眼睛呈藍色,大而深,鼻梁高挺。“盡管與藏族有很多相通的地方,但他們一直未被當地人接納。”
從記事起,達娃就跟父親在中尼邊境過著居無定所的生活。她們一家6口人借住在牲畜圈中,幫人打雜,人家給什么吃什么,不給便餓肚子。“我們那時候生活非常艱難,一天就五六塊錢。想上學因沒有戶口,上不了學。到現在我也認不得字。因此,很多人看不起我們。”
由于不被認可的身份,達娃享受不到中國和尼泊爾任何一國公民的待遇,當地人很多都不愿意與達曼人交往。無奈的達娃,前幾年只能到四川打工,生活非常艱辛。
往事不堪回首。村里68歲的老人嘉措對達曼人過去顛沛流離的生活深有感受。他說,很多達曼人從小寄住在當地藏族居民的牛棚里,或者在深林里搭一個小帳篷。生活就靠幫助當地藏族居民耕地、收莊稼、放牧、打雜、做背夫、做木活等為生,其飲食由主人家提供,但不能進出當地藏族居民的房子,更不能和主人家同桌飲食,地位極其低下。
2003年,經中國國務院批準,飽嘗辛酸的達曼人正式加入中國國籍,自此結束了長期漂泊無定、受人歧視的艱辛生活,與當地群眾同享公民待遇,開始嶄新的幸福生活。
2004年,當地政府投入100多萬元資金,為全體村民建造土木結構的二層樓房,2005年達曼人全都搬進了新居。同時政府還為每家每戶分配了耕地和牲畜,購置卡墊、藏式木柜等生活用品并安上自來水。更讓達曼人高興的是,村里的適齡兒童都上學讀了書。
此外,國家還給予達曼人和當地其他民族一樣的補助,如每個村干部每年補助3500元;每戶男性隔年當選一次護林員,每年為其發放5000元補助;邊境補助每人每年1000元;低保每人每年1400多元,還有草原生態補助、野生動物肇事補償等。
有了新房,能上學了,是獲得中國國籍后達曼人能感受到的最直觀的改變。記者在達娃家看到,院子里的盆栽花枝招展,自來水用起來也格外順暢。寬敞的客廳里擺放著電視機、電壓力鍋、音響等家電,藏式組合家具讓房間變得溫馨而舒適。這些對于達娃來說,代表不再漂泊,終于有家了。
達娃育有3個孩子。“我的孩子現在都上學了,他們的學雜費不用交1分錢,和當地的孩子一樣都享受‘三包’政策(包吃、包住、包學費)。這一切都要感謝國家和政府,我們全村人都會一輩子感謝的。”達娃說,以前達曼村里的年輕人基本沒有上過學,甚至包括村長在內的絕大多數人連自己的名字都不會寫。如今達曼村的適齡兒童全部都能到學校接受教育。
村委會主任洛桑告訴記者,達曼人祖傳的打鐵手藝現仍是他們謀生的手段之一,有的人靠此項手藝一年收入達到上萬元。達曼人有了自己的住房、土地和牲畜后,村民的生活條件有了很大改善,全村人都享受農村最低生活保障金。他為自己是中國人而感到自豪,并相信生活會越過越好。(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