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言專區觀者寥寥,與隔壁區人頭攢動形成鮮明對照。李瑩/攝
內地作家香港書展持續遇冷——
22日,香港書展倒數第二日。溫差,是這些天來的最大感受——所謂“溫差”,是指人氣,而非天氣。
當《人民日報》都在討論郭敬明的《小時代》的時候,你會很高興地發現,香港書展是一塊凈土。在這里,沒有郭敬明的紙板,更沒有《小時代》的海報,偶爾路過少數幾個書攤,要眼尖的人才能從一堆堆書中瞥見他的名字。
在書展上遇冷的,并非只有郭敬明一個內地作家。韓寒、莫言,甚至今年在內地賣了200多萬本書的柴靜,都沒能贏得香港書迷的青睞。“內地作家,不清楚哦,龍應臺算嗎?”大部分香港年輕人對內地作家感到陌生——要進軍香港,內地作家們要遇到的障礙,似乎不只是把簡體字改成繁體字那么簡單。
“東野圭吾起碼是莫言的三倍以上”
每年書展,總有不少內地作家推出港臺版新書。柴靜的《看見》也搭上了這班順風車,在書展前,由天地圖書推出了港版《看見》。
為了推銷這本今年在內地賣得紅紅火火的新書,書商特地將它放在當眼的位置,并與年度作家陳冠中的新書《裸命》放在一起。“可實際上,這本書賣得并不好,前兩天幾乎賣不動,我本來還挺看好的。”天地圖書的業務發展經理陳志全說。其實過去已經有過類似的經驗——在內地的暢銷書到了香港并不一定好賣,比如饒雪漫的小說,同樣也是類似情況。陳先生表示,內地作家最好賣的應該是馮唐,《不二》銷量估計有上萬本,“但可能大部分都是內地書迷過來買,因為聽說內地沒有這本書”。
而拿了諾貝爾獎的莫言也沒能避免受冷落的命運。主辦方特別在今年書展的文化廊為莫言設置了一個獨立展位,陳列有他過去的主要作品,但是幾乎沒人走過去翻閱,就更別說擺在書攤上的書了。“莫言的書不行,我們保守只拿了幾十本,但估計是賣不掉了,東野圭吾的銷量起碼是他的三倍以上。”中國出版集團攤位的負責人汪先生說。幾乎每年他們都會在香港書展設攤位,一周大概能賣掉90萬元的書,賣得最好的不是名家,而是一些在網絡上盛行的青春小說。“很多我都叫不出名字。”汪先生說。
至于近期在內地占據大部分報紙版面的郭敬明,就更沒有市場了。他的港版《幻城》與一堆減價促銷的舊書放在一起,上面豎著一個顯眼的招牌——“100港元5本”!這個價格,比內地的標價還要便宜。“前年我們出過兩本郭敬明的書,《小時代》和《幻城》,之后沒再出了,老實說,賣得很一般。”提起郭敬明,青馬文化的編輯林小姐只有一臉苦笑,她搖搖頭,始終不肯向記者透露具體的銷量數字。
“龍應臺是內地作家嗎?張小嫻呢?”
雖然內地作家的書銷量不怎么樣,但是書展上簡體版書的攤位卻常常圍滿了香港書迷。因為價格幾乎是港臺書的一半,不少香港人都喜歡購買內地版的書。不過,內地作家的知名度并沒有隨著這些內地版圖書的銷量而有所提高。
“我喜歡簡體字,因為便宜呀。”阿K是新聞系的學生,即使再忙,一個月都會保持看一本書的習慣。“平時喜歡看文學類的書,以前有看張愛玲、巴金,亦舒也喜歡。至于現在的內地作家,還真不知道呢。”說這話的時候,阿K正在書攤上翻弄著韓寒的《光榮日》,可眼神卻完全沒有對焦在書上。
“內地作家,龍應臺算是嗎?”正在讀中六的阿卓沉思了很久,突然蹦出這樣一句話。話還沒說完,他的同學在旁邊就笑了起來:“龍應臺是臺灣的。”“那好吧,張小嫻呢?”“香港的!”
在會場轉了幾圈,好不容易,終于找到一個知道內地作家的大專生小黃。“余華的書有看,因為繁體版比較多,其他韓寒、郭敬明的聽說過,但身邊完全沒有人看。”小黃說自己對內地的小說不感興趣,倒是學術類的書比較吸引他。“我覺得現在的內地作家都不大好,跟以前差遠了,可能是存在斷層吧。而且有很多書,看完了都不能了解到真實情況,不如不看。”
在書展逛了四天,很遺憾并沒有找到一個真正喜歡內地作家的香港年輕人,大多數人的了解只是止于名字。
觀察
讓直覺的寫作沖動,代替文章留萬世的大包袱吧
我們本來想做的題目是——香港書展中最受歡迎的內地作家,但經過幾日的采訪調查最后卻發現,根本不存在“受歡迎”這個詞——名字能夠被香港讀者認識,就已經是難能可貴的事了。于是,才有了現在這個題目。
內地作家為什么在香港備受冷落,原因是多樣的。
有文化差異的原因,也有香港文學環境自身的原因,這些問題都很難在短時間內解決。盡管如此,還是有一個可貴的現象:即使銷量不好,但依然有越來越多的內地作家在香港出書,韓寒、章詒和、馮唐、劉震云等等。并且,也因為香港的環境較為寬松,這些作家得以在港臺版圖書中更完整地表達自己的觀點。而內地書迷,也得以用這樣的方式見到這些本來被埋沒的文學作品。
所以,內地作家在港臺出書的價值,并不能僅以銷售情況、銷量甚至是知名度來衡量。畢竟作家不是明星,他們更需要的是一個沒有紛擾的環境,可以自由抒發意見的環境。香港,恰好能夠提供這樣的土壤。也幸好有這個土壤,我們才能看到這些內地作家不一樣的一面。
最后引用本屆書展年度作家陳冠中先生關于書寫意義的一句話,來作為我們這個專題想要和讀者諸君分享的——
“大概如尼采所說,我們寫文是為了令一些本來未曾表達或不能表達的東西變成可以表達,至于這些東西是否值得表達或保留,我不知道,就讓直覺的寫作沖動代替文章留萬世的大包袱吧。”(新快報特派香港記者梁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