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倩:你覺得你的病有可能治愈嗎?
連恩青:能。
董倩:誰告訴你這個答案的?
連恩青:我自己。
董倩:你知不知道人類在疾病面前已經克服的疾病是很少的,有大量的疾病是人類現在沒有掌握、也沒有克服掉的,你知道不知道?
連恩青:聽我說。
董倩:你先回答我的問題。
連恩青:你不要扯得太遠,你扯得太遠我無法回答。
董倩:我這一點的不遠。
連恩青:只要他能有那么一點點職業道德,誰敢說得出這句話。
董倩:那好,我想問你,你覺得醫生沒有給你治好你的病,是因為他們職業道德出現了問題還是他們醫術現在可能就是。
連恩青:他們從鑒定他們都沒有從公正、原則的角度來出發。
董倩:那我就是想問問,因為當你這樣一個病人偶然地出現在他們面前的時候,你們沒有任何的過結、彼此之前根本就不認識,他們為什么要刻意在這些方面要欺騙你,不給你好好治,要昧著職業良心要這么對待你,為什么呢?
連恩青:他們為了他們自身共同的利益。
解說:在自己編織的邏輯里,連恩青越陷越深。經歷了兩個月的精神疾病治療后,連恩青出院回家,僅10天后也就是2013年10月25號上午,他帶著一把榔頭和一棒近三十厘米長的匕首走向了他熟悉的溫嶺市第一人民醫院,尋找之前為他看病的主治醫生.但主治醫生不在,他就用匕首捅向了在場的另一名醫生王云杰。事發之后人們才發現,早在兩個月前,連恩青就在自己住所房間的墻壁上用黑色記號筆寫下了“731,王云杰,林海勇”的字跡。
董倩:我看到那個死字,你寫得非常地用力,而且那個死字的最后一劃寫得特別特別地用力,好像在里面就能夠看到你的憤怒,為什么在7月30日的時候寫下7月31日,還有一個死字,還有兩個醫生的名字?
連恩青:你可能會問這個為什么要寫他們,我說過我的手術前的CT是由王云杰拍的,那我手術后我是蔡朝陽醫生給我做的,差不多九個多月時間了,我效果不好。首先我找蔡朝陽,他當時就不承認手術失敗,他就說了種種,我跟他說了差不多一個半小時,他就是不承認。那第二天我沒辦法了,那是一個星期五上午吧,我又找回王云杰,結果呢,王云杰就說手術沒有弄錯,就出這個結果,那我也沒辦法,自作孽不可活,他咎由自取!
董倩:他錯在哪兒了?他咎由自取。
連恩青:他拍給我虛假的CT,自從他的CT給我以后,我不管去哪個醫院都拍不了真正能顯示出我真正本該應有存在的病情的CT。
董倩:退一萬步講,他錯了,應該這個錯由誰來懲罰他?
連恩青:等等。
董倩:你回答我的問題,如果醫生犯錯了,應該由誰來懲罰醫生?
連恩青:那你當時認為我。
董倩:你回答我的問題。
連恩青:我沒法回答。
董倩:為什么?
連恩青:他們什么都要講究證據。
董倩:你先回答我的問題,假如醫生錯了,由誰來糾正醫生的錯誤?
連恩青:也是他們狼狽為奸所造成的。
董倩:誰和誰狼狽為奸?
連恩青:好,說得好。問題又來了,杭州浙大邵逸夫醫院醫生,也就是那個湯建國,他來溫嶺第一人民醫院,當時我一進去,我那個心情真高興啊,以為我這事情有希望了,有希望了,我抓住他的手使勁地搖啊搖啊搖,結果他接下來說出來的話,我心里又冰涼冰涼的。當時我坐下去,我首先告訴他我目前什么病,“醫生啊,我現在頭疼,每次呼吸都頭疼,腰疼、胸疼,很難受,還流鼻涕,反正比上次手術還要差,嚴重,效果還要惡劣”。“你做什么工作?你游不游泳?說到第三句話還更有意思,你有沒有老婆”,你說這是不是推諉和敷衍,是不是敷衍?
董倩:我沒說。
連恩青:好,聽我說,目前就是我來懲罰。因為事情到現在只能說我來懲罰。
解說:10月25號,被連恩青連捅7刀的王云杰醫生當場斃命,之后他又捅傷了另外兩名醫生。血腥的現場和悲劇性的結果,引起社會震動。
董倩:你覺得用殺人這種方式可以解決什么問題?
連恩青:暴露,把它內幕給他揭出來,同我遭遇一樣的人,他們可以得到應有的醫治。
董倩:你覺得他們暴露了嗎?所有的患者都可以更好地得到治療了嗎?
連恩青:我不管。
董倩:回答我的問題,因為你的目的就是達到,達到了嗎?
連恩青:不知道。
梁健:導致他這種后果跟他人格上面,極端的人格確實是分不開的。
董倩:這個話怎么講,什么叫極端的人格?
梁健:極端的人格表現在他對被告人王云杰實施殺害過程中間,連續地朝被害人胸部捅了六七刀,我觀察了他的傷口非常大。并且當發現有人在搶救救助的時候,他把別人趕開,不讓救助,他這個殺人的決心是非常非常深,非常堅決地,給一般人捅一刀就算了,不一樣。他這個性格極端地形成,可能跟他平時的生活,與他這種偏激等等是聯系在一起的。
解說:2014年1月22號上午,導致1死2傷的溫嶺一零二五殺醫案,在浙江臺州市中級人民法院開庭審理,檢方以故意殺人罪起訴被告人連恩青,連恩青當庭認罪,并向受害人及家屬表示道歉。對于辯護律師關于其有精神疾病的說法,連恩青當場否認。經司法鑒定,連恩青作案時意識清晰,作案動機現實,辨認和控制能力存在,有完全刑事責任能力。法庭之上,他仍然堅稱自己是在用生命換取醫院黑幕的真相。